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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格 | 人为什么会“生病”?
发稿作者:宝鸡心理        发布时间:2022年11月14日

荣格 | 人为什么会“生病”?

像所有的精神病医生一样,我惊奇地发现:在心理的健康与疾病问题上,最有发言权的并不是我们,而是比我们知道得更多的公众。
他们往往告诉我们,病人并没有真地爬上墙去,他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他认出了自己的亲戚,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姓名。
因而,他实际上并没有患病,而只是有一点消沉,或只是有一点兴奋罢了,因此,精神病医生认为此人患了这病那病的看法完全是不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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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司空见惯的经历把我们引入了真正的心理学领域。那里的情况更糟: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对心理学知道得最多,都认为所谓心理其实也就是他自己的心理,自己的心理当然只有自己知道,而与此同时,他又认为他自己的心理就是所有人的心理。
也就是说,他总是本能地设想他自己的心理构造是普遍的,设想每个人都大体上和别人一样——也就是说都和他一样。
丈夫这样设想自己的妻子,妻子也这样设想自己的丈夫;父母这样设想自己的子女,子女也这样设想自己的父母。
那种情形就好像每个人都有一个直接的通道,可以一直通向他自己内心正在发生的一切;就好像他对自己的内心十分熟悉,完全有资格、有能力对它发表意见;就好像他自己的心理就是某种标准的心理,它适合所有的人,并且保证了他有资格、有能力去把他自己的状况设想为普遍的法则。
而当这一法则显然并不适合于他人的时候,当发现另一个人确实与自己不同的时候,人们便往往感到吃惊,或者甚至是感到恐惧。
一般说来,人们并不感到这些心理上的差别是奇怪而有趣的,相反,他们感到这些心理上的差别对他们来说是不能同意的失败,是必须予以指责或甚至是予以定罪的不可容忍的过错。
这些显而易见的差异给他们带来的痛苦就像是对自然秩序的违背。它们就像是令人震惊的错误,必须尽快地予以医治;或者,就像是一种罪过,需要给予应得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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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像你们知道的那样,有一种人们广泛认可的心理学理论。这种理论的出发点是假定人的心理在所有地方都是同样的,因而完全可以不考虑环境的不同而以同样的方式去做出解释。
然而这些理论所设想的那种极其单调的状况,却与每个人的心理有着极大的差别、并且几乎可以产生出无穷无尽的变化这一事实相冲突。
此外,有一种理论对精神世界的种种现象主要从性本能的角度予以解释,而另一种理论则主要从追求权力的驱力方面去解释。
这两种理论虽然不一致,但共同的结果是它们都更为顽强而固执地坚守自己的原则,并且明显表现出想使自己成为唯一救世良方的倾向。它们都否认对方,而局外人则莫衷一是。
尽管这两种观点的坚持者都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去无视对方的存在,这一战术却丝毫解决不了业已存在的冲突和矛盾。
另一方面,谜底和答案却令人难以置信的简单,那就是:两者都是对的,因为这两种理论中的每一种,所描述的心理都类似这一理论的坚持者的心理。在这一点上,我们完全可以同意歌德的说法,它“与领悟到它的精神相匹配。”现在让我们更加仔细地考虑一下那些头脑简单的人的根深蒂固的偏见,看看究竟是否每个人都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和他们完全一样吧。
尽管一般说来,心理的差异确实作为一种理论上的可能而得到承认,但实际上人们却几乎总是忘记别人是和自己不同的人——他思考和感受的方式不同,他看待事物的方式不同,他希望得到的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遗憾的是,正像我们看见的那样,甚至科学理论的出发点,也总是假定一只鞋必然在同一个部位挤脚。
在心理学家彼此之间的这种有趣争吵之外,还存在另一些具有社会政治性质的平等主义假定,这些东西当然就严肃得多了,但它们也同样忘记了个体心理差异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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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使自己不致毫无所获地苦恼于这种目光短浅、头脑狭隘的观点,我开始思考它们为什么毕竟存在,并试图揭示其所以存在的原因。
这种追问引导我去研究原始民族的心理。我很久以来就一直被一个事实打动——在那些最具偏见、最主张心理一致性的人身上,有一种素朴、天真、孩子气的东西。
在原始社会中,你确实会发现,这种假定不仅推己及人地延伸到他人身上,而且还一直推广到一切自然对象,推广到动物、植物、河流、山岗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身上。它们都具有了人的心理,甚至树木和石头也会说话。
同时,正像有些人明显地与常人不符并因而被奉为巫师、酋长、医生一样,动物之中也出现了所谓医狼、医鸟、人狼等诸如此类的东西。
任何时候,只要某个动物表现得不同寻常,扰乱了那心照不宣的同一性假设,人们就会颁给它这样的荣誉头衔。这种偏见显然是原始心理框架残留的遗迹,但它却显然十分有力。它基本上建立在尚未充分分化的意识之上。
个体意识或自我意识在人的发展过程中是很晚的产物,它的原始形式是纯粹的集体意识。

在今天仍然存在的原始部落中,这种集体意识往往只有十分可怜的一点发展,许多部落简直就没有给自己一个名称以便把自己和其它部落区别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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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在东非,我就曾经见到过这样一个部落,这个部落仅仅简单地把自己称为“住在这里的人”。
直到今天,这种原始的集体意识也仍然活在我们自己的家庭意识中。我们往往发现,一个家庭中的某个成员除了告诉我们他被家人叫做什么名字之外,就再也不能对自己作进一步的说明——显然,这种称呼已经完全使他感到满足。
在这样一种集体意识中,个人是可以彼此掉换的——他并没有自己的独特性可言。
但这种集体意识还不是意识的最低水平,因为它已经显示出分化的痕迹。在最低和最原始的水平上,我们会发现一种完全意识不到主体自己的总体意识或宇宙意识,在这一意识水平上,存在的只有事件,而没有行动着的人。

因此,我们的那种假定——那使我高兴的事也一定使任何一个人高兴——乃是原始的意识之夜的残余。
在这样的意识之夜,你我之间并不存在可以觉察到的差别,每个人都以同样的方式思考、感受和行动,如果某一事件的发生显示出某人有着不同的想法,别的人立刻就会受到干扰。
在原始部落中,没有什么事比某种东西脱离了常轨更能引起巨大的恐慌,它立刻就被猜测为危险的和具有敌意的。
这种原始反应也仍然保留在我们身上。当某人并不与我们持同样的信念时,我们马上就会勃然大怒;当某人认为我们的审美观令人厌恶时,我们立刻就会觉得受了侮辱。
我们仍在迫害那些有不同思想的人;我们仍然力图把自己的意见强加给他人;我们仍然致力于归化异教徒,以便把他们从那毫无疑问是为他们准备的地狱中拯救出来;而与此同时,“我们却对独立坚持自己的信念怕得要命。”

人同此心的想法来源于个人最初那种意识不到自己的心态。在那个遥远的世界中还没有个人意识,只有集体心理。只是在后来,个人意识才渐渐在较高的发展水平上从这种集体心理中脱颖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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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意识的存在,一个必不可少的条件是与他人的意识不同。人们不妨把意识发展的这一过程比喻成一支火箭,它在黑暗中升起,然后散落为五彩缤纷的火星。我最大的发现之一是发现了人们的心理有多大的不同。尽管我们有我们的个人意识,这种集体的心理相同却不容置疑地作为集体无意识而继续存在——就像那负载着自我之舟的大海一样。
由于同样的缘故,原始心理世界中的任何东西都并没有失去。就像大海在陆地和陆地之间伸出它的巨舌,把它们包围成个别的岛屿一样,我们原始的无意识也压迫和包围着我们的个人意识。在灾难性的精神疾病中,风暴和海潮汹涌而起,吞没了小岛,使它重新回到大海的深处。
在神经症扰乱中,至少存在着若干海堤的崩溃,而受到海堤保护的果实累累的低地,则受到海潮的肆意蹂躏。
各式各样的神经症患者都可以视为住在海边的人,他们最大地暴露在大海可能带来的危险中。而所谓正常人,他们却住在内陆,住在干燥的高原上,最多也只是靠近宁谧的湖泊或溪流,无论多么高的海潮也袭击不到他们;同时,那包围着他们的大海又是那么遥远,以至他们索性不承认它的存在。
的确,一个人可以如此地认同于他的自我,以至竟丧失了他的人性纽带,最终与所有其他人脱离了关系。既然没有一个人希望完全与他人一样,这种情况便颇为寻常。不管怎样,对原始的自我中心而言,需要改变的绝不是“我”而永远是他人。

个人意识置身于阴险的无意识海洋的包围中。我们的意识表面上显得稳定可靠,实际上却十分脆弱并建立在极不安全的基础上。往往一种强烈的情绪就足以把理智的平衡推翻。
我们的语言证实了这一点。我们常说一个人由于愤怒而“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beside himself),他“完全忘乎所以”(forget himself completely),人们已经“认不出他了” (couldn’t recognize him),“他鬼迷了心窍”(the devil had got into him);我们也常说某种东西使你“失魂落魄”(jump out of your skin),“使你走向疯狂”(drive you mad),以致你“不知道自己正在干些什么”(no longer know what you are doing)。
所有这些熟悉的成语都表明我们的自我意识是多么容易被某种情绪摧毁。这样的干扰并不仅仅表现为急性的形式,它们往往是慢性的,并且可以在意识中导致持久改变。
作为某些心理剧变的结果,我们的整个生命轨迹可以退隐和消逝到无意识中而多年不见其踪影。
实际上,性格的持久性变化并不罕见,我们因此完全可以正确地说:在经历了某些这样的事件后,某人“完完全全变了样”。
这样的事情并不仅仅发生在有某种不良遗传的人和神经症患者的身上,它同样也发生在正常人身上。由情感引起的干扰在技术术语上被称之为“分裂现象”,它们往往是精神分裂的征象。我们从每一心理冲突中都可以辨认出这种分裂,这种分裂甚至可以严重到以完全的解体来威胁已经破碎的意识结构。

然而即使是那些正常世界的居民,那些居住在内陆并因而忘记了大海的人,他们也并未生活在坚实的土地上。他们脚下的土壤是如此易于破碎,以致洪水任何时候都可以从裂缝中涌出来围困他们。

原始人不仅从其部落的生活中,而且从自己心理中知道这一危险的存在。在这些“灵魂的危险”中,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最大的危险就是失去灵魂和失去控制。

这两种现象都属于分裂。在第一种情况下,他会说灵魂已经脱离了他而四处飘荡;在第二种情况下,一个陌生的灵魂,通常以某种令人不快的方式,跑来居住在他的身上。
这种表达方式听起来有些奇怪,但它却准确地描述了我们今天称之为分裂现象或分裂状态的那些症状。
这些症状并不纯然是病理性症状,因为从正常人身上也同样可以发现这些症状。它们可以表现为幸福感的不稳定,表现为心情的非理性改变,表现为突然发作的情绪,表现为对所有一切突然丧失了兴趣,表现为精神的麻木和迟钝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
从正常人身上甚至可以观察到极其类似于原始人所谓神魔附体的精神分裂现象。
正常人对狂热的魔鬼也并不具有免疫力,他们也同样能够被一种诱人的蛊惑或一种恶毒而片面的信念所占有——这些东西在他们和他们最珍视的东西之间挖掘出一个深深的墓穴,并在他们的心理中创造出极为痛楚的分裂感。和我们一样,原始人也把精神的分裂体会为一种不适宜、不健康的东西。只不过我们把这叫做心理冲突、神经紧张或精神崩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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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经故事把以乐园为象征的植物、动物、人与上帝之间的未曾破裂的和谐置于一切精神发展的开端,并把意识的最初的曙光——“你们将像神一样知道善恶”——宣布为致命的罪孽,这一点绝不是没有所指的。
意识的神圣统一支配着原始之夜,对天真素朴的头脑来说,打破这种统一的确是一桩罪孽。这是个体反对太一(the One)的魔鬼般的反叛,是不和谐反对和谐的具有敌意的行动,是要从一切与一切混融在一起中脱离和分裂出去。
上帝因此诅咒蛇说:“我要叫你和女人彼此为仇,你的后裔和女人的后裔也彼此为仇;女人的后裔要伤你的头,你要伤他的脚跟。”然而意识的获得却是知识之树最值得珍爱的果实,这一神奇的武器使人赢得了对大地的胜利,而我们则希望它能够使人赢得更大的、对自己的胜利。

个人意识意味着分离与反叛;在漫长的历史中,人无数次地体验到这一点。正像对个人来说分裂的时期也就是生病的时期一样,整个世界的情形也是如此。
我们无法否认我们的时代是一个分裂和生病的时代。如果我们有足够的真诚,我们就必须承认,在今天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感到舒适。
的确,这个世界正变得越来越让人感到不舒服。那频频传到我们耳中的“危机”一词,实际上作为一种医学上的警告,正提醒我们疾病在我们体内已达到危险的高潮。

当人变得有了意识,分裂的病根就种在了他的灵魂中,因为意识既是最高的善又是最大的恶。
在对人的心理作了长期的研究之后,就像在别的研究者那里一样,一个基本公式也渐渐在我的心中形成。那就是,心理现象绝不能仅仅从一面去看,而应该同时也从另一面去看。经验表明,任何事情都至少有两面,有时甚至是多面。
因此,我们世界的分裂症同时又是一个痊愈和恢复的过程,或者说,它是妊娠期的高潮,预报了生产的剧痛。分裂的时代就像其出现在罗马帝国时期时那样,同时又是一个再生的时代。

在中国古典哲学中有两个相反的原则:代表光明的“阳”和代表黑暗的“阴”。据说,每当一个原则到达其力量的顶点时,与之相反的原则就像种子的胚芽一样萌动于其中。这是对心理中内在的对立互补法则的另一种特别形象的表述。
任何时候,当一种文明到达其最高的顶点时,或迟或早,一个衰落的时期就会到来。

本文节选自《荣格全集 第10卷:过渡时期的文明》来源:东方分析心理研究院,版权属于原作者,如有不当使用请联系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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